1994 玫瑰碗的终章（7）-巴乔《天上的门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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萨基：“罗比，你的伤怎么样了？决赛你有问题吗？”

巴乔穿着球鞋在旅馆大厅的墙上狠狠踢了一脚说

“当然没有问题，我完全可以上场”

------- 巴乔《天上的门》

这是巴乔在书中提到的一个小故事。我特意把它说出来，是因为在那个时间点，1994.7.18早上，离决赛正式开始可能没有几个小时了，一位主教练，一位绝对核心的这个对话，让我们感受到那一天的紧张，不安，和巴乔准备全力以赴的决心。巴乔曾在赛前表示“为了夺冠，即使双腿残废了也在所不惜”，实在是大家对他在对保加利亚的比赛中打满绷带的大腿太过担心，虽然他在对保加利亚的比赛中梅开二度，但其实他更后悔的是没有早早杀死比赛，获取更多的休息时间，对意大利来说，他们这一趟世界杯之旅实在太过凶残，他在半决赛也大腿肌肉扭伤，虽然伤势不重，但它还是限制了巴乔对决赛的准备，所以才有了开篇那段对话。

但不管怎么样。该来的总会来，谁都无法阻挡，就像我熬了三期才写到今天的决赛一样，对经典和美好的东西更多的是畏惧和敬仰，不敢提笔。1994.7.18这一天，第15届世界杯决赛终于在洛杉矶玫瑰碗球场拉开大幕，那一天之前巴乔还只是球迷的巴乔，那一天之后的巴乔变成了全世界的罗比。结果和过程其实任何一个球迷可能非常熟悉，甚至连很多细节都了然于心，我再去赘述显得多此一举，在洛杉矶下午的烈日下，意大利和巴西队鏖战了90分钟常规+30分钟加时都没有分出胜负，只能靠点球这一最残酷的方式决出胜负，这也是世界杯历史上的第一次，玫瑰碗球场近10万名观众目睹了塔法雷尔的仰天长啸和巴乔落寞的背影，我不知道这张照片是哪位摄影师抓到的，但我想把这张照片排进足球历史前三应该不为过。喜悦和悲伤，激动和落寞，狂欢和无奈，在那一刻，你能想到所有人类的情绪都能在这张照片上找到。我们的英雄罗比在退场的时候，掩面而泣。那一刻，我在中国南方一个小县城的夜晚，同样为你流泪。胜利的曙光并没有想预期的一样，走进我们的世界，遗憾成了这一生无法绕开的心魔。

我问佛：世间为何有那么多的遗憾？

佛曰：这是一个娑婆的世界，娑婆即遗憾，没有遗憾，跟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。

我曾无数次想，巴乔他怎么会把这个点球打飞呢？当时他站在点球点看着塔法雷尔脑海里想了些什么？是像我们很多人一样，一片空白吗？还是想好了某一个角度某一个方向？甚至想到了进球后的狂欢？毕竟离伟大和胜利只有一步之遥，我想就如巴乔也无法抑制那一刻的激动和不安。没有一个职业球员不梦寐捧起那座金杯，成就不世伟业，当你离他那么近的时候，仿佛触手可及，但命运却狠狠把你拍了回去。恶狠狠地对他说：“回去，这不属于你！”这就是人生，九九八十一难方得正果，也许这也是佛祖对你的历练吧，你挥一挥手，带走了玫瑰碗那一天的夕阳，仿佛从未来过。

那一天除了巴乔，还有很多人和他一样经历这场炼狱般的决赛，他们是：

守门员：帕柳卡，（他那天发挥很好，一次门柱挽救了意大利，他还过去亲吻了一下，让我印象深刻）

后卫：巴雷西，马尔蒂尼，穆西，贝纳里沃（几乎都拼到抽筋边缘，巴雷西应该是点球前就已经极限了）

中场：阿尔贝蒂尼，迪诺巴乔，多纳多尼，贝尔蒂（几乎都拼到抽筋+1）

前锋：巴乔，马萨罗（他们俩都有过射门机会，可惜都无功而返）

那一天，有3个人打飞了点球，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意大利历史上点球决胜打飞点球最多的一次，但在我印象里应该是了。对一支球队来说，这么大规模的罚失点球，归根到底是一种极限崩溃的反应。

第一个是巴雷西，这个意大利的队长，后防的定海神针第一个出场，但没能开出好头，伤愈复出这4个字有时候代表希望，有时候也代表风险。巴雷西在对挪威的小组赛受伤之后不得不紧急飞回意大利去治伤，在决赛这天又匆匆赶回美国上场，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，他都经受了巨大的折磨和考验。120分钟里他这个抽筋的画面让我当时揪心不已。

第二个是马萨罗。他是幸运的，1982年就入选过意大利国家队，虽然一场比赛都没有上场，但同样获得了那届世界杯冠军的荣耀，他是不幸的，33岁的年纪仍然被固执的萨基首发出战，在120分钟的苦战之后，无论是身体还是意志都接近奔溃，踢出了一脚自己都无法想象的点球，被塔法雷尔没收。当时的西格诺里，佐拉，其实状态都不错，却报国无门。

第三个是巴乔，他本已是意大利的英雄，在淘汰赛凭借一己之力把意大利带进了决赛，就是这个该死的点球，让他没能驾着五色彩云把金杯带回意大利，反而成了某些媒体和别有用心之人嘴上的替罪羊。不过，巴乔也确实累了，整个世界杯，小组赛濒临死亡，淘汰赛绝处逢生，伤亡惨重，他真的累了，身心俱惫！那一刻，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失去了对足球的控制，一脚把它踢向了洛杉矶的天空。

写这一天是痛苦和伤感的，巴乔自己在书中说到：“我失败了，这是莫大的遗憾，就像我罚所有的的点球一样，我去罚的时候心里很平静，我想罚出一个飞行高度为一米左右的球，但球并没有按预想的那样去运行。也许我用劲太大，球高出了横梁。我以为骗过了守门员，可球却打高了，我为此感到十分难过”对一个像他这样坚强乐观的来说，承认失败，正视结果也许是他后来对那天最好的放下。他的妻子安德勒依娜那天也在现场，伤心欲绝的巴乔回到她的身边，和她相拥而泣“当其他的队员和家人出动吃晚餐时，我和罗比则待在宾馆的房间里。他对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感到屈辱，痛苦极了。那是一段黑暗的日子，简直糟透了，但是我们都坚信，这一切都会过去，我们对未来很有信心”

当胜利来临之时，我们总是能看到他蓝色的双眸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郁，当他戴着那顶失败者的荆冠回国时，在冷清的机场上，在队友们沉痛脸色的映衬下，唯有他，微微一笑。就这淡淡的忧郁之色和这微微一笑，都是巴乔对人生历练的一次超越，胜利抑或失败的含义已经淡化到了一个更深远的境界。1994年的终于结束了，这是一个伟大的年份，《阿甘正传》在美国上映，轰动全球，我记得那部电影里印象最深的一句台词就是“生活就像巧克力，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”就像巴乔和足球的故事，你永远都不知道的下一刻的精彩何时到来？你看，那个叫里皮的人来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