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潮退去之后，世界杯会给俄罗斯留下什么?

时间：2022-11-22 07:00:14 来源：我是拾肆

今天，足球天空小毅给大家分享我是拾肆带来的《热潮退去之后，世界杯会给俄罗斯留下什么?》。

在交通状况良好的时候，从莫斯科斯巴达的新体育场（世界杯比赛场地之一）到彼得罗夫斯基行宫只需要15分钟车程。但这段6英里长的旅程展现出世界杯可能会留下的文化遗产，以及它将会如何改变这个国家的足球文化。

我第一次接触俄罗斯足球是在2006年。曾经的苏联足球巨人迪纳摩在后共产主义时代苦苦挣扎，与阿姆卡尔展开了一场残酷的保级大战。这场比赛非常激烈：产生了两张红牌、十几张黄牌和一个无效进球，最终是一场没有进球的平局。

主队迪纳摩即将遭遇史无前例的从顶级联赛降级，为了争取球迷的支持，他们大幅削减了当天的球票价格。这座球场建于1928年，便宜的位置票价为30卢布（按照当时的汇率大约为0.5英镑），最贵的位置票价为100卢布（2英镑）。这座球场在战后最鼎盛时期曾容纳过超过5万名球迷，但这时的可容纳人数为24,000人，不到过去的一半。

球场内球迷设施稀缺，只有几个疏于打理的摊位，贩卖淡茶和薯片。腐烂的感觉从摇摇欲坠的碗形混凝土建筑中散发出来，在风化褪色的塑料座椅上留下了痕迹，球场上弥漫着阴郁的气氛。完全想象不出来这里以后会举办全球范围的足球狂欢。

那个时候，希丁克刚刚就任俄罗斯国家队主教练，足球运动正处于低谷。尽管莫斯科中央陆军在前一年赢得了联盟杯冠军，足球的热度还是远远落后于网球。在苏联解体后，俄罗斯国家队从未能在重大赛事的小组赛阶段出线，而随着前苏联联赛的逐渐崩溃，部分传统强队退出，又有一批当地球队加入了顶级联赛，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阿姆卡尔。顶级球员中开始出现人才流失，曾经足球是骄傲和激情的源泉，现在却有可能引起尴尬。曾经苏联体育场中拥挤的人群早已不复存在，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群心怀不满的年轻人。

足球这项运动的名声不好。在参观了迪纳摩球场后的周一，我去上我的常规俄语课。我们文雅严格的俄语老师Irina Petrovna对此的反应是恐惧，并且这是头一次我用错了动词，但没有被批评。这一天的关键词是“opasno”——“危险”；看足球比赛是暴力的底层阶级的专属活动，而不是外国专家的。

15分钟的车程，或者说是9年的等待。2015年9月，在我和妻子回到英国前不久，我们去了莫斯科斯巴达的主场奥特克里蒂竞技球场，观看俄罗斯对阵瑞典的2016年欧洲杯预选赛。当我第一次在迪纳摩球场被警察安检的时候，这里还是一片荒地，旁边是一个废弃的机场。大约一年后，莫斯科斯巴达为他们的新体育场举办了盛大的奠基仪式。一些愤世嫉俗的俄罗斯人注意到地下有一个长时间停用的地铁站，于是他们开始猜测要过多久新球场才会真正开始建设。直到2012年，随着俄罗斯获得世界杯主办权，人们才真正开始认真对待这个全新的、现代的球场。

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迪纳摩的旧主场，它于2009年关闭，期待着自己在21世纪能改头换面。奥特克里蒂竞技球场用明亮的玻璃和钢筋取代了摇摇欲坠的混凝土，没有跑道将看台与球场隔开。一个足够大的大厅可以容纳食品和饮料的摊位，这里甚至还摆放了有斯巴达队徽装饰的桌上足球娱乐设施。俄罗斯建造了这座球场，但球迷们会来捧场吗?

同瑞典的比赛对俄罗斯国家队来说并不是一个亮点。他们的预选赛成绩非常糟糕：六场比赛中，只在对阵列支敦士登的比赛中取得了胜利。卡佩罗被解雇，斯卢茨基救火上任。击败伊布领衔的瑞典队是他们获得2016年欧洲杯参赛资格的唯一途径，而俄罗斯的前景不太乐观。

在过去，只会有一小群死忠粉来到现场，其中大部分是为了高额的球票补贴。但是这次，因为世界杯的主办权以及相关基础设施的完善，公众改变了对足球的看法，这场比赛的球票销售一空。这次售空的原因不像艾德沃卡特执教时横扫安道尔取得2012年欧洲杯席位之后座无虚席的卢日尼基体育场，也不是因为让Irina Petrovna感到害怕的极端球迷。这次来到现场的大多是普通俄罗斯人，他们怀着希望而不是期待来到这里，并且支付了相对高价的球票：这是典型的欧洲球迷群体。

其它地方也在发生同样的故事。在圣彼得堡，泽尼特的新球场有64,000个座位，尽管赛季表现令人失望，但平均上座率还是达到了44,000人。在萨兰斯克，足球是仅次于竞走的第二大运动，第三级别联赛中，Mordoviya和Syzran事关六分的升级大战吸引了超过4万名球迷，这在曾经上座率即将跌破五位数的联赛中是很可观的。自2008年俄罗斯闯入欧洲杯半决赛之后，各种球迷团体层出不穷，城市公园里的大屏幕也开始播放2012年、2014年和2016年的各大赛事。足球开始被公众所接受，甚至被认为是一项可取的运动，这在几十年来是第一次。

这就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，俄罗斯希望向全世界展示的世界杯主办国形象。给人深刻印象、舒适、现代的场馆，热情但又有礼貌的球迷。这个国家因对体育的热爱而团结，并且渴望让全世界看到俄罗斯最好的一面。我也曾参与过其他重大国际赛事——2014年索契冬奥会、2015年喀山国际泳联世界锦标赛、2016年莫斯科世界冰球锦标赛——我有信心俄罗斯会继续保持良好的对外形象。但愿世界杯会顺利结束，客队球迷们也会对俄罗斯留下好印象。

但是文化遗产呢？从官方的角度来看，这是展示俄罗斯威望的机会，也是一个让怀有敌意的外来者相信俄罗斯不是威胁的机会。然而，并非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。早在2011年，也就是俄罗斯获得世界杯主办权后不到一年，就有人提议修改管理体育场内行为的法律，这激怒了国内的极端球迷。

在圣彼得堡举行的一场友谊赛中，球迷们举行了抗议活动，俄罗斯3-1大胜亚美尼亚的比赛进入60分钟时，两个座位区的球迷们安静地从体育场中鱼贯而出。在空座位上，留下的横幅上写着“posle zakona”（修改法律之后），这是一场无声的抗议，抗议对极端球迷文化的阉割。